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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辩中国之三十 三城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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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二,西下的夕阳里降落天河机场。

九省通衢,首义之城。

第一次来这座城市是93年夏天大三在法院实习的时候。某天,带我实习的法官老师把我和另外一哥们同学叫到面前,严肃地将到一座位于长江中游叫做石首的小城向一家小经销店送达开庭传票的任务交给了我们。兴奋了一阵子并精心准备停当后我们怀揣学生证带着所有法律文书信心百倍地出发了。那次出行的中转站就是今天抵达的这座城市,回想那年转车当日,天降细雨,凭长江大桥桥栏远望,烟雨莽苍苍龟蛇锁大江,楚天极目、气吞云梦的黄鹤楼脚下不尽长江滚滚流去,点点江舟破浪凌风。年轻时做事情有的是激情和勇气,全然无所顾忌。好在当年之行大体顺利,除了遇到两起小小的欺诈被骗走三二十块银子以外,没有碰到江湖风传的车匪路霸,老实巴交的被告也没有问及我们的学生身份。被告方的负责人在签收送达回证时极尽 “九头鸟”的诙谐,签下了这样十个字:“我很无奈,诉状勉强收下。”后来,这份送达回证被我小心翼翼地钉入法院卷宗,二十年后真的好想知道那行在法律人看来充满幽默风趣的文字如今是否还健在?

此后几番前来这里,都是来去匆匆,每过江桥必回望那座巍峨的楼宇,只是不知道当年曾一路同甘共苦的兄弟是否像我一样在途经这里时还能想起往昔?

由于飞机起飞时间固定,在这里停留的时间要比在前一个城市略长一些,约二十二个小时,不过节奏仍是一样,入住、睡觉、起床,还有就是参加一个关于这座城市建设的座谈,然后是机场。所幸住在长江边上,入夜可以看到江岸的灯火,早起可以跑过去往江水里扔几块石头,顺便望望远处的二桥。

 因为住地到参会地点不远,可以一路步行。玻璃幕墙、水泥丛林是当代所有都市差不多的共同印象,但这里有所不同,高楼林立间,依旧保留着众多带有浓郁晚清民国味道甚至异域风情的屋宇。飘落的梧桐叶踩上去沙沙作响,狭窄的弄堂里荡漾出热干面的浓香,记忆再次苏醒。与好兄弟闯荡江汉,流连于江中轮渡、游走街头小店的印象逐渐复苏。原来城市之美不在灯红酒绿,能让时光倒流的,还是藏在心头的那点留存的记忆。

“城”最初是为筑墙抵御外来入侵,“市”则是商品交换的场所,合而为一,于是有了城市。远古的城市,恍若头顶的星空,照亮天地苍穹,引领行者的脚步。秦砖汉瓦、斗拱飞檐,即使被弃之荒野、风雨斑驳,你依旧会感觉到历史还活着,祖先的故事还在流传。走过一些城市街头,当看到路牌上写着的那些古风悠悠的名字时,总会莫名其妙地四处找找,然而大多空空如也的只剩下写着名字的路牌或是造型拙劣一眼假的现代仿品。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该不该拆的都拆了,该不该忘的都忘了。

梁思成先生说,“个人记忆依存于自身的生灭,因而微不足道,但一个民族的记忆不能没有实在的物体见证,民族的情感不能没有实体的依托。”

在人和城市的精神家园里,有前人的恢弘和落寞,有今人的勇气和妥协,也有未来的憧憬和感伤,如此才完美无缺。

来这里之前,一直就江西“海昏侯”墓的火热发掘与酷爱历史的儿子进行过多次争论。他的观点是,应该将已知的遗存全部发掘干净,让现代人全方位地知悉并掌控历史,还不无忧虑地提出如果继续任其深藏地下一旦某一日天灾降临或盗贼光顾怎么办?

在孩子心中,历史是有型有款的物,是曾经属于海昏侯的孔子像和雁鱼灯,不是精神。

无言以对之后,只能抛出问题一个,如果将来某一天你若成了考古学家,你是愿意在博物馆里审思前辈考古人的遗留物,还是愿意亲力亲为在逝去的文明里探索发现呢?

应该留点什么给历史和未来。

留一方天地,可以望得见山,看得到水,找得到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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